贺玘涵 / 高三年级 朱海燕 / 指导老师 江苏省镇江第一中学

那只鸟挣扎着想打破蛋壳。蛋壳是一个世界。谁想要诞生，就得毁灭一个世界。

——赫尔曼·黑塞

葛持在吃早饭时，觉得眼睛有点儿痒，但是她却克制住没有去揉。可能是太兴奋了吧，她如是想到。

今天是她进入“壳”机构实习的第一天。“壳”是 Z 国最顶尖的科研机构，每年只从众多名校毕业生中挑取几个人，葛持觉得自己着实幸运。

乘电梯而下，那是她永远喜爱的景色，绕在建筑四周的绿色植物葱葱郁郁。绿色再次给那颗水蓝色的星球披上新装，低碳环保成为社会共识，保持健康与运动成为人们最重要的生活方式。葛持带着不易察觉的微笑，满面春风地走进“壳”的大厦。

迎接他们的前辈是一位留着齐耳短发的干练女性，她简要地介绍了公司历史与员工细则。末了顿了顿，凌厉的目光扫过每个人：“请你们在各自规定的区域工作，否则将取消实习资格。”

接着，他们被分配到不同的实习岗位，葛持被分配到了“医疗部门”，还没等她想明白这与自己的专业是否对口，铺天盖地的信息已将她淹没。那是葛持知道的第一个无比震惊的消息——人类其实是“柴薪”。顾名思义，提供能量的“柴薪”，每人身上都装有生物传感器，将人一天运动产生的机械能转化为电能，而她的实习工作则是监管每个人的发电情况有无异样，并对贡献值过低的人发上一份“健康危急诊断书”，根据他们的心理弱点使他们“自愿”运动。

葛持和其他几个实习生关系很好，但她总觉得这里的氛围不太对，特别是那间她刚来时想去参观却被人连忙拉走的房间，让她感到充满了神秘气息。疑惑如藤蔓，在她的心里肆意生长。“真相，”她想到，“我需要更多的真相。”

在实习的最后一天，葛持趁前辈睡着了，偷走了她的工作牌，刷开了那道门，门后向她张开了深渊巨口，真相尖锐得令她难以接受。那有成千上万的仿生人，他们的额角亮着莹蓝色的光，浩浩荡荡，无边无垠。

人的一生少有遇到这样诡异又惊心动魄的美，但葛持只觉得此刻的自己像打开门的蓝胡子的最后一任妻子。她的脑子里刮起了一阵飓风，扫过之处寸草不生。

“唰”的一下，灯亮了。前辈已然出现在她的身后，依旧美得温柔。“我，我们是仿生人吗？”葛持颤抖着发问。“不是哦，我们是‘新人类’。”看着葛持紧缩的瞳孔，前辈继续道，“既然你想知道，那就告诉你好了。其实那些人类团结的话语是假的哦，是毁灭性的战争促使仅存的人类不得不找出可持续发展的方法。于是‘蜕变’计划应运而生。我们新人类舍弃肉体，将意识保存。等到生态逐渐恢复之后，打造能够自己发电的‘机械载体’，再将意识输入。而你的工作其实就是将那些‘机械’维护保养好，避免出现断电状况。”

“那我们的进食呢？那是什么？”

“都是模拟出的味觉和饱腹感哦，其实食物本身并不存在。”

“繁衍呢？我们会死亡吗？”

“我们根据计划前收集的‘意识’数据，编码组合成‘新意识’，也就创造了‘新生儿’，衰老与死亡也是既定程序。你的意识也会被解构融入他人的‘新生’。”

“那我们不就是一串‘生物代码’？”葛持只觉得头晕，她眼睛又有些痒，但并没有去揉，她的程序开始混乱。

“至少，我们现在与自然和谐共生，你也拥有喜怒哀乐。笛卡尔说‘我思故我在’。你质疑你的存在吗？”前辈的脸庞已开始模糊，只是还是美得醒目。“我思故我在。”葛持喃喃着，下一秒，她失去了意识。

又一个早晨，葛持揉了揉发痒的眼睛。“明明我那么优秀，却没被选去实习，唉，又要拼命找工作了。”

她抬头望向窗外，一片蔚蓝尽收眼底。

指导老师：朱海燕，教育硕士。中学一级教师。曾获镇江市优质课评比一等奖，镇江市班主任班会课评比一等奖。多次荣获教育局嘉奖，校优秀班主任等荣誉称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