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泓铭 / 高二年级 王欢 / 指导老师 江苏省扬州中学
墨绿的叶亦卷亦舒,微醺出淡淡的草木之气。我坐在驾驶舱内,眼睛瞟着舱外的天空之城、地下堡垒。如今全球气候恶化,厄尔尼诺酷暑、拉尼娜严寒,迫使人类迁徙至中纬度地带,向地球纵深处发展。
“小天啊,你们可真会挑日子,芒种出去执行任务。”母亲叠衣服时漫不经心地说,“你这次是去哪儿?去无人区啊?”“嗯。赤道附近核排查。”我懒懒地答道。母亲转身握住我的手:“小天啊,能不能不去,太危险了。”我一把挣开:“妈,你太幼稚。别的地方组员都查过了,这是最后一个片区。”我说着就往门外跑,母亲在后面追着:“衣服,拿衣服!”
鹤望兰亭亭静静地立着,沉默着。临近无人区,我的额头上已沁出密密的汗珠,一场超暖气流显示在屏幕上,“‘芒种火烧天’不假啊。”
脚一落地,触碰到松软润湿的土壤,便心头一软,荒凉的大地上有一处野草正自葳蕤,坚韧的茎笔挺着,像是抹了蜡的叶面宽大舒展,闪耀着光辉, 浓香袭来,比茉莉的素,比睡莲的厚,直醉六神,这便是热带的香草吧。我想起《离骚》里的香草美人,“朝饮木兰之坠露兮,夕餐秋菊之落英。”想起《红楼梦》里的蘅芜苑,“蘼芜蘅芷逊孤芳,万绿千红俱避席。”真实的美的冲动已盎然。
我痴痴地环顾周遭的郁郁葱葱,大自然以青天为宣纸,以云彩做狼毫, 把阳光磨成粉、凝成墨,铺摛出人类永远无法创造的美。那是钢筋水泥、电缆柏油永远无法得到的美,那是格式化整治永远无法拥有的心动。我开始懂得真正的科技不是盲目地打破与造弄,而是睿智地恢复和保留。
回到飞船,我盯着那盆墨绿的鹤望兰,觉得把自然比作母亲是不错的, 孩子与母亲、人类与自然,都需要彼此尊重,维系他们的是一种真挚、美好的和谐纽带,任何一方受到伤害,痛苦的都是彼此。
“发现!发现!”显示器打乱我的思绪,定睛一看,原来是个半旧的虫洞入口。“好家伙,等我排完这最后一公里再来研究你。”飞船继续前行。过高的温度使鹤望兰垂下了脑袋。“发现!发现!”显示屏通红,是未爆过的核!太阳辐射愈来愈烈,温度一再飙升,即将达到核爆点。我的心跳似乎静止,血液已然凝滞,手心淌出的汗沁进指缝,指腹皱缩,掌心疲软。我的喉咙像是被锁住,挤不出一个字。
四顾这初现生机的大地,不敢想那核爆之后的摧残和吞噬。唯一的拯救办法——带着核前往那未知的虫洞入口,离开这个空间,让我和一切作别。
“啾——”一只金刚鹦鹉从舱前掠过,阳光射在她的喙上,泛出金属光泽,溢出金粉在她的七彩翎毛上流淌,漏下,斑驳在芭蕉叶上,叶上一颗露水折射出万千光芒,照亮了雨林、照亮了云翳、也照亮了我的双眸。
鹤望兰注视着我,脂质叶面舒展着,温柔地展开褶皱,仿佛在说:“孩子,追寻你的内心吧。”
我摩挲着鹤望兰的叶,幽香沁入心脾。勾出脑海中蕾切尔的《寂静的春天》中的一句话:“那些感受大地之美的人,能从中获得生命的力量,直至一生。”现在,我分明感到胸中那股力量的滚烫与炽热。温度示数的红字正在跳跃。按下按钮,机器臂将装有核的那架破车收进舱内,飞船驶向虫洞入口。
“妈,您要好好的啊!请原谅我。”鹤望兰,兰是君子,君子要有担当。告别盒子墨晶的摄像头已对准我,我顿了顿,挤出一个酒窝:“如果不能
再见,我提前祝您早安、午安、晚安。”我想起了电影《楚门的世界》里的一句话。
鹤望兰轻扬慢卷,伸向那无尽的时空之海里。休戚不惊,闲望庭前鹤舞鹤憩,去留无意,漫随舱内兰卷兰舒。
指导老师:王欢,文学硕士,毕业于华东师范大学文艺学专业。中学中级教师。曾获 2017 年扬州市直第八届“顾黄初杯”语文教学竞赛高中组一等奖和扬州市市直学校先进工作者、扬州中学优秀教师等荣誉称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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