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人的生命
£宋奇奇(安徽省阜阳市红旗中学高三)
我喜欢它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我第一次乘着它的翅膀放纵想象力与灿烂青春力量是什么时候?
或许是小时那一篇饱含着对世界幻想却有点简陋的科幻作文,或许是高一时提笔写下的那一首笨拙的短诗,又或者……这些遗落在记忆缝隙里的时光,如星星点点的落红,早已消失在我那不太记得住过去的脑海里,唯有“它”总是对我说的那句:一切都还很美。还留存着。
作为诗人的生命是短暂的。当我写下一首诗时,它悄然溜走;当我触景生情为花草的繁茂献上随性的短歌时,它显得漫不经心;当我为一篇篇古代名篇而叹服时,它似乎又在调侃我不够水平……恍然间,在对于过去那些“其志一也”的篇目多情时,在为这世间献上几份不那么精巧的诗文中,我已经自称是诗人有一年多了。
“时间是傲慢的尼禄”,它疯狂的啃食着我的青春向我走来,我却无能为力。它短暂而美好,似乎不夹杂一丝其它的驳杂;它清纯而具体,似乎没有一丝模糊的界限;它悠扬而朦胧,似一场长久的睡梦,不用在乎一切限制……
作为诗人的生命是波折的。我依稀记得我最初喜欢的是物理,那种似乎无法穷尽的美妙,追根溯源以及探明的感觉令我感到迷醉——最重要的还是当时老师比较喜欢夸奖我们——在此之后我们换了物理老师,我转而向更纯粹的本质的东西开始探讨,于是我偶然间发现了他——泰勒斯。其后我开始简单的接触了许多有趣的哲学命题,并让它们充斥了我的生活。从经院的神秘到唯心的纯粹,再到理性的洗礼,我总是草草略过它们,只拾取感兴趣的内容,用它们当砖石构建了一堵巨大的高墙。我在这头,世界在哪头。
隔离的生活是苦涩的,虚无主义的歧途令人内心空荡,我不断的挣扎试图在这片被隔离虚无中找到价值的方向。直到有一天,我才发现,唯一的手段只能是打破墙,摧毁墙。是我亲手将世界拒绝,也应该由我来亲手将它请进来。这便是“解铃还须系铃人”吧。
作为诗人的生命是赋予的。墙的背后是真实,也是意义,我同时也找寻到了我要的答案——我所拥有的一切都是这自然的,而人本身便是万物的尺度。尺度的意义是什么,如果非要说,那我只好回答“确定标准”。卢梭说过:“上帝造人以后便都将他们的模子打碎,而世人受不了没了模子的生活,便都模仿着他人,于是大家都变得一样了。”他是对这人类内质的单调感到乏味了才会回归自然的吧,只因那里藏着纯粹与多元的美好,只因那里是没有“模子”的。
而作为诗人,应当是不被拘束在模子里的,作为诗人应当是有个性、有标准、有思想的,这思想与标准便是我们认识世界,寻找意义的手段了。而将我们的标准以诗的形式表达,诗的形式展示,诗的形式让人感受,这便是属于写诗人的存在样式了。
作为诗人的生命是永恒的。“有了歌德和波德莱尔为什么还要写诗?”“因为我是唯一的。”每个诗人都有自己的标准,诚然有的人的标准更符合大众的审美,但是,诗人是脱离了模子的,自发生长的“艺术”,是以一个人的思想和精神为材料塑造的艺术。作为诗人,他们的“标准”应当是有着意义上等同的价值的,只是在表达上或者受众程度上有所区别罢了,如是作为诗人,一定要自信,没了自信,那就只是跟随着历史走的“抄袭者”而不能成为创造者,不是创造者的诗人是失去了“赋予”能力,而没有自身独特的“尺度”的,作为复写机,复读机的诗人,真的是诗人吗?
作为诗人是独特的、唯一的,因而也是永恒的,诗人追逐着内心那个最终艺术,探索着方向,不断的试图表达出生命中那些昙花一现的灵感,把握住它们,描述它们,用诗禁锢它们。然后和自身放在一起作为人类的一种“宝藏”而等待着他人的探索,并在这巨大宝库中永恒存在。
作为诗人的生命是狭隘的。现在,诗人是很少见的,无论古诗还是现代诗,都不怎么流行了,或者说,其实艺术的形式早已大有不同,我周边的年轻人大都不爱读诗,也不那么喜欢欣赏文学了。有人说这是审美的贫瘠,智商的缺陷。我觉得倒是不然,审美最初的根本是什么?其实也就是追求形式和内容了,形式的变换经过《诗经》《楚辞》的发端,唐诗宋词元曲,明清小说白话文等一直延续到今天,纷繁发展的世界变得让任何人都觉得无法把控到全面和完整了。听说只做一件衣服需要几百上千各行业的人参与,可见一斑。
精细化的发展是谁都不能全面把控的。圈子自然的缩小是不可避免的。而每一个时代都有每一个时代必然的流行它们衍生于前代艺术,又独立于前代展现出新的艺术形式和标准来,似乎是历史大势,放在今天,我想着也是不算错的。在这人潮滚滚中,“诗”和“文学”都只是被动者,但不是失败者。就像历史上每时代的主流艺术都不同,但是不代表完全抛弃前代,生物群落的演替也只是大体的改变,从不排斥前辈们。也正是这种艺术更迭的特性才得以在如今的我们面前留下一座巨大的艺术宝库,它分门别类储存着不同的艺术与文化,保留着各个时代的内涵和意义,等待我们探索,为我们的创造提供无尽的原料和角度。
作为诗人的生命是宽阔的。诗人不单单是写诗的人,更是学习者,像诗的人。“著书不如抄书。”诗人的生命里不单单是写诗,更是学习前辈们的作品,没有学习如何雕琢自身?单纯的璞玉就是天姿再美也不过是一块剔透晶莹的碎石,比不上雕刻的那般精巧。当然学习不是把自己套进“模子”里而是观察别人的模子,看看别人的“样子”哪里好看就学过来,那里有趣就思考,这样取长补短就是只学前辈们一半的精思那对于一位诗人,这艺术的历史也够他实验,表达,融汇一辈子了,他得到的东西又会传给后人,这样一代代去粕存精,艺术的方向定然会越来越好,艺术的宝库也会越来越大越来越贴近美。
随着艺术宝库的扩展,每一位诗人的生命也都会在里面储存着,和无数诗人化为一个统一的代名词——诗。当他们消去了自身的形迹以一个更高层的意义出现时——那就是诗的一切了。而诗人们也将以一个更宽阔的意义出现。
作为诗人的生命是复杂的。作为界外的业余诗人,我的那个标准、“尺度”是什么?这个问题,我或许会用一生去努力追逐也无可能真正看清它,但是无论如何,作为诗人的生命是我的一部分,而不是我的全部,我作为诗人时是在诗的范围内存在,而诗的世界则不是我存在的全部世界,或者说,只是我生命的一小部分罢了。
一个诗人是要独立于限制之外的,但是一个人不会总是一个诗人,不然他就只不过是“象牙塔”的原住民罢了。真正的完整的人不单单要追逐艺术,更要脚踏实地,那样有着实践的真实与纯粹的美好,使它们相互融合,这样塑造出来的艺术才是切实的、沉重的、有资格在艺术的宝库里留存的。
于是,我是一个孩子,一个学生,一个同学,一个朋友,一个公民……我的生命虽然长,但留给诗的就那么多;我的生命虽然短,但留给诗的一席之地从不会缺少。就是这样,我才有底气作为诗人活着,也才有着根据,有着方向,也才能真正的脚踏实地不至于迷失在艺术的海洋里,由此,也才真正的有望看见我的“尺度”。
指导教师:李瑞文
【点评】
“真正的完整的人不单单要追逐艺术,更要脚踏实地,那样有着实践的真实与纯粹的美好,使它们相互融合。”作者围绕中心论点,分别从“作为诗人的生命是短暂的”“作为诗人的生命是波折的”“作为诗人的生命是赋予的”“作为诗人的生命是永恒的”“作为诗人的生命是狭隘的”“作为诗人的生命是宽阔的”“作为诗人的生命是复杂的”等七个方面进行层层深入的论述,论证严密,条理清晰。而且,作者运用富含哲理性的语言进行阐述,意蕴深刻,耐人寻味。本文获省级一等奖。本文获省级一等奖。(夏冬 资深编辑)